郑小舟被喻微接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平生第一次知道祈源竟还有这样的房子,临山毗水,独门独院。
进了玄关,并未看到那种偶像剧里常设的酒架装饰,或是哗目的水晶吊灯,低头却看见实木地板上的温润光泽,模糊映出自己的倒影。
他底部肮脏的白袜子在上面瑟缩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被喻微带到浴室里,冲洗自己身上的血迹。
他不敢碰那个漂亮到像摆设的白皙浴缸,只是愣愣地淋着喻微给他放好的水,观察那面自始至终不曾起水雾的光滑镜面。
里面的少年赤裸着身子,刚见过血的眼睛兴奋又不安,眼下的卧蚕神经质地泛着红。
他不知道喻微怎么解决的这件事。
郑小舟不擅长思考,但是极擅长看人。
他有一种近似天赋的直觉,能灵敏地感知到身边人最隐秘的心理,只是很多时候因为没有需求,懒于窥探而已。
喻微看起来对解决这种事情十分熟练。
掩盖一场血腥的暴力,于他而言就像平息晚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一样容易。
祈源不过是一个极小的县级市,袁知温的父母再能耐,再护着自己一手纵大的独子,也不敢对上面的人硬碰硬,只能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要知道,权力中心的人想做一件事情,几乎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无数被权力漩涡席卷而来的人,会殷勤地捧着一切,送到上位者面前。
郑小舟很小就知道阶级是真正存在的,之前却一直浅显地理解成,阶级是别人有钱买一面墙的aj,自己却只能穿体育大卖场里五十一双的旅游鞋。
现在他知道了。
阶级是,有些人你这辈子根本连见到见不到,但他们只要抬一抬小指头,倾轧下来的滔天权势,就足够把人压得跪在泥里,到死也站不起来。
郑小舟穿上喻微放在置物台上的衣服,把原来裤兜里的手机、喻微给的眼镜放到兜里,光着脚出了浴室。
玄关处一双崭新的鞋,他穿上了,发现之前那双脏兮兮的球鞋已经不见了。
喻微在外面等他。
“我已经和你妈妈说清楚了,”
喻微为他拉开车门,虚扶着他的头让他进去,“她……情绪不太稳定,服用了镇定剂,已经被接到我那里了。
你哥哥在医院照顾你姐姐,我派了人在医院守着,等你姐姐伤情稳定了,再转院。”
郑小舟猛地一抬头,心里跳的厉害,又惊又怒道:“你告诉郑秀衣了?你……”
喻微平淡道,“她若知道你敢瞒她,怕不是要气昏过去。
生意是做不得了,我不在这里,那些人会来惹事的。
你哥稳重,留下来照看你姐是正好,你不要去裹乱。”
郑小舟喉咙一梗,终是未想到喻微竟已考虑了这么多,又不免暗自心悸,这人心思如此细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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