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郡守不少年的老仆役靴子上满是黄泥,劝说道,“这地龙翻身,是天命,我们凡人没办法的啊!”
“地龙翻身?”
年轻郡守注视着被毁的农田,突然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从深夜一直站到了如今日扶扶桑,头发上都结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眼下听到老仆的话,他扶着城沿的手突然握紧,关节尽数泛白。
片刻,他松开手:“灵植被毁,准备下,我去求见九玄长老。”
天日之上九玄分门的宗府设在南城南部地势最高的地方,俯视着雁门郡内的一切世俗的楼屋,即使是雁门郡官舍在它面前都得老老实实地匍匐。
明面上的雁门郡权利中心的雁门官寺面积连九玄分门的二分之一都不到。
楼石道刚来到这里,刚刚被任命为雁门郡知州。
每次车马经过九玄宗府门前可供八车并行的青石大道,都会让车夫停下。
从车窗里,他仰望着巍然耸立的仙家建筑,黑色的玄武岩牌坊拔地而起,上面提着的“九玄”
字迹飞扬凌厉,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
黑色玄武岩,这种在混沌纪元时代为古帝们所专用的,铭刻帝令的石材,在这个修仙者高高在上的时代已经随处可见。
就连八大仙门都不是的修仙门派也敢于使用。
在他还在太学的时候,听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夫子门捧着腐朽的经书,日复一日地念诵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四海之内,莫非王土”
一类的话,做着“帝如天日,不可违逆”
的白日梦,便觉得好笑。
事实上他也笑了。
年过九旬的老夫子勃然大怒,叱问他为何不专心听讲。
楼石道回答:“天日之上,更有蔽日之云。”
白发苍苍的老夫子责骂他不逊,令他于堂外思过。
过了一会儿,那是还不是皇子的闫子玉也被赶出来了。
那时候的闫子玉还整天歪歪斜斜地扎着方巾,在博士讲义的时候公然和老夫子唱反调,是除了楼石道外被责骂最多的人。
“你又干了什么?”
楼石道端端正正地站着,目不斜视。
闫子玉松松垮垮懒洋洋地往墙壁上一靠,随手不知道就从哪里摸出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他伸脚去踢楼石道,楼石道脸色不动,轻松地闪开了。
闫子玉嗤笑一声:“能干什么?不就是觉得你刚刚那个蔽日之云的说法比什么长篇大论的《国道》有意思多了,想要和老夫子探讨探讨……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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