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潜伏期有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里,霞帔做好大半,这病却在某一天突然发作了。”
李润麒苦笑了一下,“起初是畏寒,他以为是天气转凉的缘故,没多在意。
后来渐渐开始发烧,找大夫开的药不起作用,渐渐便整日头晕,喝的药悉数吐了出来。
这事终于传到李家小姐的耳朵里,她急急替他寻来京城最好的大夫,等到确诊那时,却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疟疾传染,而回家路途遥远,他不想让他人蒙受无端的风险。
自知回家无望,他唯一的愿望便是在死前做好霞帔,就算玲珑无法嫁给自己,他也想为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姑娘做一套完整的嫁衣。”
“他把所有人拦在门外,只每天煎些聊胜于无的中药,全部时间都花在了那幅霞帔上。
李家小姐最后一次前去看他的时候,天降大雪,他屋门紧闭,门外却端端正正地摆着个落满雪的香樟木盒。”
“木盒中,除了霞帔之外,还有封给李家小姐的信。
信中说,见到这木盒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死去多时。
他感谢李家小姐的知遇之恩,只最后再求她两件事。
第一件,是麻烦她请人把自己的尸身烧掉,免得把这病传染给其他人;第二件,便是希望李家小姐能托人将这一盒物件带回他生活的那个小镇,找到一个叫玲珑的哑女,告诉她自己已死,让她好生嫁人。”
“李家小姐含泪烧了他的尸首,命人带着盒子赶赴小镇。
只是路途遥远,纵使快马加鞭,那带着箱子的信使却还是晚到一步。”
李润麒有些哽咽了,“赶到玲珑家中的那天,正巧是她的头七。”
“玲珑年迈的父母早已哭得站立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把一腔怒火悉数撒到了小伙计身上。
若是小伙计从未给过玲珑希望,他们的女儿也不必戴着凤冠,苦苦地等候了一整个寒冬。
他们不让带着箱子的信使往门中踏入半分。”
“信使无功而返,李家小姐把小伙计的信仔细收好,又给箱中添了件大红喜服,这才把箱子和信一同封存在家中藏阁。
她想着,说不定多年以后,会有契机让小伙计完成夙愿。
谁知道,这契机一等,就是如此多年。”
李润麒站起身,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乱成一团,原本笔挺的正装也皱成了梅干菜,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自带了一层光辉,“我们家自祖上起便随母姓,李家小姐是我祖辈。
前些日子清理家中藏阁,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柜子中发现了那个樟木箱子,这才偶然知道了这段故事。”
“玲珑已死,她父母再无精力向他人讨回。
我在国内托了许多朋友,多方打听,才知道那凤冠几经辗转,最终居然流落到了国外。”
李润麒摇了摇头,“小伙计做的这凤冠,在当时都无人能看出材料是假,也不怪Phillip老爷子把它当成真品。
只是从材料而言,Phillip这次是真的看走了眼。”
“可它却依然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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