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听着西厢传来的阵阵哭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按理说周亮这个熊孩子还真的收拾一顿,可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啊,这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真的好吗?荷花心里七上八下的,渐渐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荷花就听说周亮半夜发了高烧,周王氏和周刘氏心疼孩子,一早上就跟田大强打听了,要找人给周亮收收惊。
到底是周氏的亲侄子,田大强也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叫了杏花过来给了些铜板,让杏花带着周亮他们去找胡六姑了。
杏花他们在胡六姑家呆了一整天,天黑后才回来。
杏花回来跟荷花说,胡六姑说村里后山本来阴气就重,周亮小孩子抵受不住,又是大半夜跑出去的,就不小心冲撞了某路神仙,胡六姑为了驱邪,用麻绳给周亮捆住手脚,又是掐手指又是针扎,又烧了艾叶烟熏,又是灌公鸡血,又是灌符水的,狠狠地折腾了一番。
也不知道是胡六姑的做法有了效验,还是周亮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了,总之回到家以后,周亮还真就不哭不闹了,烧也退了,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不知道胡六姑是咋跟周王氏他们说的,接下来几天周亮都没出屋,周王氏守着儿子不敢离开,家里倒是难得平静了几日。
等到周亮总算身子恢复了些能出屋了,倒是比从前收敛了许多,只是添了一个毛病,只要一看见荷花,他就哇哇哭,有几次还吓得尿了裤子,周王氏心疼儿子,就叫嚷着不许荷花出屋,可是周亮还没好利索,听见周王氏粗声大气地吵吵,直接吓得险些昏倒,周王氏因此被周刘氏和周大山狠狠地骂了几次,周王氏顾着儿子,就不敢再撒泼了。
这是周家的事儿,荷花也不管,照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是她家,她凭什么不出屋?没办法,周王氏只好盯着荷花的行踪,只要听见荷花的动静,就赶紧拉着周亮回屋,荷花见了几次她们母子俩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事已至此,周亮和荷花的娃娃亲自然无人再提,此事就此作罢。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十二这一天,荷花家里要给小六小七办满月酒,荷花本以为请了田庆和田大力等几家相熟的人家就行了,没想到田大强请了不少人过来,家里的两张桌子都坐不下,还是田大力把自己家和田庆家的桌椅碗筷都用牛车拉过来,才勉强够用。
荷花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在仓房和灶屋里跑进跑出的,不住地往桌子上端菜,幸好家里样样儿现成,又有翠花杏花还有庆婶等人帮忙,才算是把酒席办得齐整。
荷花偷了个空儿出来看看,见来的人里有村长田平泉家,还有田四奶奶一家子,以及小田村几个族老,心里就隐约猜到了缘故。
正文别怪爹绝情他们小田村可没几个富户,就算这几家根基比较深的,也没有能力拿出一百两银子来买后山,如今田大强和荷花他们要买后山,一来算是帮了村长的忙,二来又能让小田村的村民都能分点儿甜头,此时自然都看田大强无比顺眼。
在田大强这头,买下后山更是好处多多,再加上两个儿子满月之后都壮实了不少,所以田大强这一天高兴得嘴都合不上,挨个桌子敬酒,喝得晕晕乎乎的。
这顿酒直到喝得日斜西山才散,田大强把同样喝得醉醺醺的众人送走,在门口还不住地大声说笑着。
荷花在院子里收拾碗筷,时不时抬头往外看看,见人走得差不多了,田大强还扶着门框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冲田大强喊道:“爹,你是不是喝上头了?要不要给你熬点儿醒酒汤?”
田大强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在门口站了片刻,忽然抬脚往外走去。
“爹——”
荷花还当他是喝醉了走错方向,赶紧往外追了几步,不料却看到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她一时意外,下面的话就喊不出来了。
只见外头那人微微驼着背,手里提着一个大烟袋锅子,正往院子里张望着。
荷花咋看都觉得那老头子像是自家的爷爷田根发,可是她又不敢相信。
田根发咋会来她家呢?自打他们搬到后山,田根发有啥事都是叫人来喊他们,还从没来过这里呢。
荷花不放心田大强,站在门后面悄悄地往外看。
只见田大强大步朝田根发走了过去,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却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荷花见田大强走路还算稳当,心里才算是稍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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